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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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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羨一番話說得陰陽怪氣,卻還沒完,她揚了揚下巴,一雙和餘姝頗為相似的杏眼裏帶著難言的銳利,“我說你當初怎麽要把和我洽談的地方放在這裏,原來我才是你放出去的倒鉤啊。”

“我就說哪裏不對,你日日住在這海邊,如此招搖,又堂而皇之的領著我坐到茶水攤子上,你們傅家人怎麽會認不出自己人?便是客棧中稍微一查也能查到你的名姓了。”

因為傅雅儀的外在形象和長年累月在餘羨這裏留下的印象,令餘羨下意識覺得傅雅儀必然是會處理好一切,也能藏住自己的身份的,就是這種下意識,令餘羨完全沒想到,從頭到尾傅雅儀說不定壓根就沒藏,她光明正大走在茶樓茶攤客棧之間,就差沒對天下唯一知曉她存在的傅氏二房嚷嚷一句我傅雅儀來了。

那半個月是去給二房查清楚傅雅儀究竟代表著什麽的時間,她自己覺得二房查得差不多了,就準備準備拉餘羨這個工具人出來了,明面上是和餘羨達成合作,助她餘氏和李氏翻案,暗地裏是在給傅氏二房選擇,反正這個事傅雅儀是肯定要捅出來的,傅氏二房若是選擇和餘羨合作那危險就小太多了,甚至可以說傅雅儀已經給傅氏二房做出了選擇。

結果人家確實願意做這件事抓住這個時機,但人家就要和傅雅儀合作,不認餘羨。

這可真能說一句肥水不留外人田了。

她們傅氏一家子是相親相愛了,就她餘羨被耍得團團轉。

“你這是把我送出去給她們使喚啊,”餘羨拍了拍桌子,她回頭看了眼正笑瞇瞇看向她的茶攤娘子,將另一只手上粗糙的茶杯丟到了桌面上:“這茶攤娘子也是傅氏的吧?不然你敢在外頭和我商量這種事?”

“姑姑坑了我傅氏這麽多次,我也沒吭聲。”傅雅儀等她說完才慢條斯理道:“況且我也並不覺得這算坑了您,畢竟餘氏一族的仇您應該也想親手報,難道不是嗎?”

餘羨沈默一瞬,這才說道:“現在傅氏二房要的人是你。”

“那這可怪不了我,”傅雅儀勾唇,“不過若是姑姑需要補償,我這裏倒是有一個消息可以送給您。”

餘羨知曉傅雅儀能說出這種話便是不打算再接她的茬,也是告訴她自己補償的底線在何處了,倒是難得的沒有再繼續追問,只往後一靠,說道:“說說看。”

“若我與二房合作,過年之前淮安必亂,海上波濤洶湧,遲了那麽一兩個月到天津衛,應該足夠您做許多事吧?”

餘羨聞言瞇了瞇眼,這五句話瞧著只說了兩件事,可實際上透露出的信息卻更多更深,也說明了傅雅儀的掌控力比她想象的更強。

淮安在年前亂意味這整個魏國都會徹底失去控制,朝廷對手中土地的掌控徹底崩盤,那時便是各憑本事的時候。

海上波濤洶湧,能遲一兩個月到天津衛的只有隨時準備去護駕勤王的魏清弭,傅雅儀此舉是在向餘羨保證能推遲魏清弭在海上兩個月的時間,必然有所依仗。

餘羨雖在暗地裏是魏清弭的人,可自己也打著自己的主意,這多出來的兩個月足夠她安排許多本來不及安排的事,也足夠她攪風攪雨了。

起碼在魏清弭回來之前,她能最大限度爭取到自己的利益。

為餘氏一族平反的路餘羨付出良多,到了如今也不單單是想平反了,她有了更大的野心和欲.望,也想做更大的事。

餘羨眸光輕閃,頷首:“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竟是不打算再追究什麽。

她將懷中的令牌丟給了傅雅儀,一邊起身一邊淡聲道:“這是傅氏二房進後小門的門牌,身份是老太君身邊的丫頭清和。”

這玩意兒可有可無,反正傅雅儀有沒有令牌都總是有法子進傅家的,但是傅老太君給了餘羨,那餘羨交給傅雅儀也就是表明她自己從這件事裏完全退身,不再插手,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態度。

傅雅儀擡手接過,笑了笑,“多謝姑姑。”

瞧著餘羨遠去,她拿了個新杯子,將裏頭的茶水晾涼,瞧了瞧天色,沒一會兒便等到了她要等的下一個人。

鸞鸞有一番喬裝打扮過來的,她面上抹得黝黑,幾乎看不出真容,一坐下先是感覺凳子發熱,好奇的問了一聲傅雅儀可是剛剛和誰坐過,沒得到傅雅儀的回答反而得到了一杯茶水後也沒追問,只端起一口飲盡,隨即說道:“你讓我打探這裏用於海運的船大多是什麽技術,主要運往哪些地方送什麽東西,價值幾何,風險幾何,我只打聽到了幾個。”

“造船技術是人家的命.根.子,不告訴我,要探出來得用點別的手段,還要幾日時間。”

“漣水的船主要運往交趾、爪哇、蘇門答臘國等南洋地方,最遠可以到天竺,貨物大多是陶瓷、玉器、絲綢、茶葉等物,很是暢銷,自魏國帶過去,能賣出五到十倍的利潤,沿海的路線這些年趟得挺熟了,死傷者越來越少,只偶爾會在海浪下翻船,不過只要翻船,基本上一整船的人都沒了。”

傅雅儀應了聲好,她擡眸看了眼港口旁停得密密麻麻的船只。

魏國禁海力度並不大,尤其打東瀛打贏之後,國家對出海是持鼓勵態度的。

只是倭寇並非一次就能鏟除,這麽些年來,隨著海運的發展倭寇也越來越熟悉海上的富商們的路線,打劫得越來越頻繁。

這也導致這一朝明明鼓勵海運,卻偏偏到了現在只有江南淮安蕃南幾個大如漣水度汕之類的大港口能有這些貨船遠赴海外,其它地方大多只到東瀛打止,有的地方甚至因為不想面對倭寇幹脆不出海,就在沿海打魚,港口荒廢成為魚村。

明明海外售貨是一場暴利行動,卻因為天災人禍雙至導致大多數靠海吃飯的人不敢出海,而那些不信邪撞著膽子想吃利的要麽已經葬身海中,要麽已經搏成了如今的海上巨上,南北路線皆被打通,生意越做越大。

而現如今海上貿易已經頗為覆雜,商人格局定型,很少再能有崛起的海上商人。

“傅大當家,”鸞鸞見她看著海面出神,提醒道:“不是我說,你雖然在西北很厲害,但是在淮安一帶還沒建起勢力來,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若是想發展生意走海運怕是有些難。”

因為現在除了倭寇和海帶來的危險,還有“自己人”帶來的危險,海上商人內部頗為覆雜,甚至有的和倭寇海盜達成了合作,就是為了攔截新人崛起,侵占他們的利益,為了錢什麽事做不出來。

這等惡事鸞鸞在海邊打聽時入耳的便有三四樁。

“我並未如此想,”傅雅儀指尖輕輕點著桌面,緩緩說道:“今日先回去吧。”

遠方的海面已經被頭頂的落日映紅,仿若燃起的一把烈火,連帶著盯著落日的傅雅儀眼底也多了這樣一把火,無人瞧得出她心底究竟在想什麽,只能瞧見她唇角勾了勾,似多了一抹頗為玩味的笑,待鸞鸞眨一下眼,那抹笑又消失了,只剩下傅雅儀冷淡的臉。

兩人起身向外走去,茶攤娘子過來收拾東西,她看了一眼傅雅儀的背影,待手碰到杯子時又察覺不對,摩挲了一下杯底,摸到了一張字條,展開後是自帶淩赫威勢的字跡。

——醜時一刻。

夜半打更人的更鑼響起時道路兩旁的樹上時不時有正在打瞌睡的飛鳥被驚醒,撲棱著翅膀飛去另一只樹梢上。

“醜時已到——”

打更人的聲音穿透性極強,在這落敏巷中能響很遠,遠到傅雅儀剛剛到了巷頭便能聽著餘音。

她穿了身黑色的衣裳,整個人仿佛都快沒入了夜色中,貼著墻根走二十八步,很快就到了傅府門前。

傅府內住了幾百人,頗為龐大,光是角門便有七八扇,唯有這一扇,是傅雅儀所熟悉的。

淮安李氏一族遭逢大難,她被送來傅府時,只走了這扇門。

待到她離開時走的依舊是這扇門。

這裏是個僻靜地,平日裏基本沒有人來,待她走到那扇門前,甚至沒有關緊,稍微一推便能打開。

門後有一人留守,是個沈默寡言的憨厚長相,見著了傅雅儀這麽堂而皇之的進門也沒有慌亂,只靜靜看了她一眼後低聲說:“請表小姐隨我來。”

傅雅儀對表小姐這個稱呼不置可否,跟在她身後迅速進了二房的地界,又有另一個嬤嬤前來接引,見著了傅雅儀微微一楞,竟然有些失神。

傅雅儀只揚眉笑笑,“不走了?”

嬤嬤回過神來,眼角不知怎麽有些濕潤,連忙回答道:“走走,姑娘請跟我來,老太君和夫人都在等您。”

二房的門庭頗為雅致,卻也能看出在整個傅府中地位不高,占地不大,除了品味不錯,甚至可以說還沒傅雅儀自己購置的府宅大。

姑姑:怎麽個事兒?我是你們家族play的一環唄?

啊啊啊這邊處理好就能讓姝寶和傅女士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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